洞察 / 城市
隐形设计
如何影响心情和健康
法里达·萨姆苏里，副总监|
黄碧心，建筑研究|
王蕾雅，建筑研究员|
2023年03月
摘要
设计师在设计环境时，会影响到往后居住者是放松或有压力。作者们讨论了如何使用熟悉的元素，比如在医院使用植物图案，帮助患者在临床环境中保持平静。还有越来越倾向于使用香味和声音来创造让人舒适放松的环境，以帮助用户区分休息空间和工作空间，并快速集中注意力。设计师还有责任挑选合适的物料，避免在工作空间中出现无味的污染物。他们还研究了在室内使用非循环空气的做法，清除无形有害微生物，这一做法在新加坡国立大学首个新建的净零排放建筑——设计和环境学院4号楼（SDE4）中得以实践，该建筑倡导室内空气和舒适，并通过减少空调的使用节约能源，让用户保持凉爽和舒适。
“空间、场所和建筑无疑是作为多感官的生活体验。与其仅仅将建筑视为视觉图像，不如也通过耳朵、皮肤、鼻子和舌头来感知我们所处的环境。”
我们所处的环境对我们的身心有着无意识的影响。例如，大多数人在医院候诊室都能感到某种形式的压力和焦虑。这种焦虑往往是对未知的预期，无论是例行检查还是与急性疾病的长期斗争，这都会导致“白大褂焦虑”。2013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在医生诊室测得的高血压读数中，有15%至30%可能是由这种焦虑引起的。
疫情后，社会更加意识到与大自然的联系对健康和幸福的重要性，激发了人们更多地寻求自然界解决城市化带来的设计问题的兴趣。
生物亲和性——人类与生俱来就对自然充满亲近感和渴望
自古以来，自然元素就在家居和公共场所的设计中占据一席之地。Terrapin Bright Green是一家环境咨询及战略规划公司，其发表的《14种生物仿生设计模式》论文，帮助我们理解如何将自然元素有效地融入现代建筑环境。
论文中的“空间中的自然”一节，侧重直接与自然建立物理连接，包括通过引入水、自然光、微风、植被或室内空间中的自然材料，以及利用水景声音或花园香气来营造使人宁静的体验。
利用“自然类比”，设计师可以重新解释自然界中的模式和系统，选择能让人联想到自然的材料，或某种与自然界相关的形态，从而给人以舒适平静的感官。而“空间的自然性”的设计则是利用自然中的空间布局来寻求依据和保护，让使用者体验自然的神秘和刺激。
在后疫情时代，生物亲和性在以人为本的室内设计中至关重要。生物亲和的空间能够降低压力和焦虑，提升情绪，恢复专注力和创造力，给人带来活力，甚至加快疗愈过程。那么，在综合建筑环境的设计中，我们该如何发掘这些治愈焦虑的隐形元素呢？比如在医疗环境中，生物亲和元素如何提供超越常规医疗的治疗效果？
“生物亲和的空间能够降低压力和焦虑，提升情绪，恢复专注力和创造力，给人带来活力，甚至加快疗愈过程。我们如何在综合建筑环境的设计中探索这些具有恢复力的隐形元素？”
利用生物亲和元素缓解焦虑并促进疗愈
在医疗环境中，建筑师和设计师有责任创造有助于人们全面康复过程的空间。这一责任不仅仅局限于患者，还包括护理人员、照顾者和医疗专业人员。患者的心态可能对其康复过程产生积极或者消极的影响。1995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处于压力下的病人伤口愈合速度比在较轻松环境中康复的病人慢。美国德克萨斯科技大学的另一项研究调查了八种环境元素（包括自然、照明和音乐等）对医院内患者健康结果的影响。研究发现，那些在医院康复期间接触到如室内植物等自然元素的病人比未接触自然元素的病人更少焦虑。
传统上，建筑主要着重于视觉感受。在视觉美学占据主导地位的设计中，自然和生物亲和元素通过视觉呈现，以创造舒适和平静的感觉。
以菲律宾马卡蒂医疗中心妇女保健中心为例，这里以人为本的设计，优先考虑了放松的、全面的康复过程，满足女性的医疗需求。
该中心的主接待区设计得像林中一处世外桃源，给访客提供舒适的保护感。电梯厅的竹镜墙给人带来惊喜，人们可以在就医环境中体验自己置身于竹林中的感觉。竹子是菲律宾文化的内在组成部分，从儿时玩耍的茂密竹园到家庭日常使用的家具。竹林景观的营造瞬间将人带入一个自己更熟悉和舒适的环境中。竹特色延续到角落，并吸引访客的目光转向多层花卉印花墙板。
走廊和候诊休息区的访客可以欣赏到美丽的城市景观。自然光透过宽敞的全景窗户照进等候休息区，透过木质屏风，使候诊区感觉像一个茂盛的花园。康复诊所的主要活动区设计为一个开放空间，阳光充沛，视线开阔。在地板材料的选择上尤其关注了细节，具有除臭效果，防止不愉快的气味，创造以康复为中心的环境。
“竹镜墙特色给人带来惊喜，人们可以在就医环境中体验自己置身于竹林中的感觉。”
马卡蒂医疗中心妇女保健中心的主接待区设有竹镜墙（左上和右上图），创造了一种和谐的到达体验，能够平静、安慰并减轻医疗治疗的焦虑。康复区（右下图）和候诊休息区（左下图）阳光充沛，视线开阔，允许在一天中的特定时间调暗或关闭环境光，创造一个节能的室内环境。（摄影：Artem Levy）
隐形的粘合剂
近年来，建筑师和设计师开始考虑其他非视觉感官——声音、触觉、嗅觉和味觉在我们的建筑环境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它们在促进社会、认知和情感发展方面的作用。
与其他感官相比，嗅觉与记忆和情感的联系最为紧密。我们最喜欢的食物的气味可以瞬间带我们回到童年的记忆；愉快的气味可以显著提升我们的日常情绪和心情。
在疫情期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度过。工作、家庭和放松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和交织。作为回应，设计师们探索了利用精油、花朵或扩香器进行“气味景观设计”，以重新定义家中的工作、睡眠和休息区域。通过在每个空间使用独特的香气，可以将空间分区为工作或放松区域，重新确立界限，以改善心理健康。在零售等其他环境中，气味景观设计早已在购物中心中引入，其中独特的香气用于为购物者创造愉悦的体验，并为零售商定义独特的企业品牌和身份。
在新加坡，人们常常通过食物和饮品聚集在一起，比如对咖啡的喜爱，可以将社区联系在一起。在住宅和交通导向型开发（TOD）项目 “Eastlink I and II @ Canberra”中，有一个新一代的三层邻里中心——堪培拉广场，它是居民和公众的一站式目的地。
在其众多设施中，有一个为公众使用而设计的家庭休息室，人们可以在此阅读、聚会、喝咖啡或工作。紧邻休息区是中庭采光顶，自然光照亮了室内空间，为中庭带来温暖的感觉。咖啡馆的咖啡和新鲜烘焙食品的香气充溢着整个空间。使这个社区空间形成了独特的气味景观和特质，吸引游客前来。
堪培拉广场的家庭休息室是一个包容的社区空间，其特色在于独特的气味景观。
为了声学健康而导航城市声景
生活在密集的城市环境中，城市居民已经对周围多种令人不悦的声音产生了麻木感。附近高速公路或铁路网络的持续嗡嗡声、开放式办公室以及在家工作等情景，都是室内声学环境受到外部影响的例子。
然而，城市噪音污染可能干扰我们的健康、睡眠、注意力和工作效率。在经常需要自然通风的住宅中，对声学健康的需求变得更加明显——那里既有声音也有风。加拿大安大略省一项涉及大量人口基础的研究就发现，居住在车辆交通繁忙的主要道路附近的人患痴呆症的发生率增加。
“声学舒适是设计的一个重要方面，但常常被忽视。我们如何通过平衡和控制各种声音来创造健康的声学环境呢？”
在开放式办公室的设计中，应该考虑适当的材料选择，用于声音吸收和回响，以及声音掩蔽策略。在密歇根州一家公司总部，为专注工作而设计了一个空间，安装并测试了受自然启发的生物亲和声景。
这个空间自此成为工作园区中使用频率最高的空间之一。在伦敦一处工作场所测试生物亲和声景的效果的研究，发现工作者体验到了更高程度的放松和专注，创造性思维也有所提高。将大自然的声音引入室内能放松心灵，并触发我们身体的生物节律，与我们的整体健康相连。
噪音会降低工作效率，因为它影响我们的注意力、生产力和创造力。因此，开放式办公室也应提供不同工作环境的选择，例如良好结合私人和共享工作空间。在一项《环境心理学》的综述中发现，个人空间和隐私可以增强个人或社区的幸福感。隐私是一个动态过程，限制他人对个人的视觉和听觉接触。通过为个人提供不同设置选择，它将环境控制权还给用户，有助于降低焦虑。
在行政办公楼内，包括协作空间、共享会议室和共享工作台等多样化办公工作空间。
应对无形微生物
另一个常被忽略的设计要素是室内空气质量（IAQ）对健康和福祉的影响。选择健康的室内材料对于维持清洁和健康的室内空气至关重要。1973年，美国宇航局（NASA）的科学家在一个空间站的室内空气中发现，其建筑所使用的合成材料释放了100多种挥发性有机化合物（VOCs）。居住者因吸入在不流通空气中的化学物质而生病，这与居住在空气流通不良的传统建筑中的人们经历的“建筑症候群”类似。
工程木材及其粘合剂含有甲醛，会污染我们的室内空气。合成材料释放的毒素可以通过吸入或皮肤接触被吸收。设计师需要选择更健康的材料，并研究其他设计干预措施以缓解这一问题。
使用常见的室内植物来减轻室内空气污染最早在上述NASA的研究实验中，以研究自然如何在密封建筑中净化和循环室内空气。借鉴这一点，在宾夕法尼亚州德雷塞尔大学的中庭空间，建立了一个五层高的生物墙，展示了一个垂直绿墙，上面种植了各种各样净化空气的植物，按照浇水需求和视觉设计进行布置。它作为室内空气的生物过滤器，在没有土壤的情况下生长。空气通过建筑的供暖、通风和空调（HVAC）系统流过生物墙，在那里VOCs被分解成二氧化碳和水。然后通过HVAC系统将净化后的空气再循环至整个建筑。
室内环境中的绿墙布置
在新加坡国立大学（NUS）的设计与环境学院4号楼采用了创新的混合冷却系统。这一系统从设计概念阶段开始就与建筑设计整合在一起，目的是提升室内空气质量、舒适度和能源效率。其室内空间提供100%预冷的新鲜空气，没有回流空气，温度和湿度水平都比传统方式高。新冠疫情突显了室内空间非循环空气的重要性，以排出无形的有害微生物。通过将新鲜空气引入建筑，创建了一个无缝的室内外空间，形成了健康的生活环境。
新加坡国立大学设计与环境学院4号楼，创造了一个无缝的室内外连接。整个项目的顾问是盛裕集团，与Serie+Multiply顾问公司和Transsolar Klima Engineering合作。（摄影：SJ Architecture）
“新冠疫情突显了非循环空气在室内空间排出无形有害微生物的重要性。因此，将新鲜空气引入建筑，创造了一个无缝的室内外空间，形成了健康的生活环境。”
设计师需要了解环境心理学以及建筑环境对我们健康的影响。设计一个能够全方位接近自然的室内环境的挑战在于如何利用设计中的可见和隐形元素，创造令人沉浸、多感官体验的城市避风港。
本文首次发表在《SJ SEEDS》，盛裕集团出版的建筑刊物及思想领导力平台。